在白人居住的城市中，沒有安靜的地方。聽不到秋天落葉的沙沙聲；也聽 不到昆蟲振翅的嗡嗡聲。也許因為我是個野人，所以不懂得震耳欲聾的機器聲。但是，一個人如果聽不到夜鶯可愛的叫聲，聽不到青蛙夜間在池塘里熱烈爭鳴，這樣的生活還有什么意思呢！印第安人喜歡微風掠過水面的地方，喜歡微風帶來的清新氣息，喜歡那種雨后充滿松脂的香味。空氣對印第安人是最珍貴的，因為所有的動物、植物和人類，都呼吸著同樣的空氣。白人似乎不注意他們所呼吸的空氣，就像一具僵尸，已經聞不出自己散發(fā)的臭氣了。
    如果我決定接受你們的要求的話（指白人想購買他們的土地），那一定是要給我們這樣的保證：白人對待這里的動物，必須像對待他們自己的親兄弟一樣。我是野人，我只知道應當這樣對待動物。我曾在大草原中見到一千頭腐爛了的水牛，這是乘火車經過這里的白人用槍打死的。我是野人，我不理解這個冒著煙的鐵馬比殺死的水牛對生活更加重要。沒有動物人將怎樣生活？如果所有的動物全走了，人類將因精神上的極大孤獨而死亡，因為那些發(fā)生在動物身上的事情，最終也將發(fā)生在人類身上。所有的事情都是互相聯(lián)系的，已經降臨地球上的事情，也會降臨到子孫后代的身上。
    我們的孩子們，看到了他們的父親戰(zhàn)敗后的自卑狀態(tài)。我們的戰(zhàn)士也感到羞恥。戰(zhàn)敗后他們閑散度日，用甜食和烈酒毀壞著自己的身體。我們今后將在什么地方度過我們的余生，這并不重要，因為我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。再過幾年，也許是幾小時之后，曾經在這塊土地上生活過的、也曾經像我們一樣強大、充滿希望的偉大部落的子孫，就再也不會在他們父輩的墳墓前祈禱了。
    有一件事情我們是清楚的，白人也總有一天會發(fā)現(xiàn)這個真理：我們的上帝和你們的上帝是一樣的?，F(xiàn)在你們希望像占有我們的土地一樣占有上帝，這是永遠也辦不到的，因為上帝是屬于全人類的；而且他對紅種人和白人的憐憫也是相同的。大地是上帝賜給人類的最寶貴的財富，損壞大地就是對上帝的侮辱。
    白人也是要死的，可能比別的部落死得還要早些。繼續(xù)不斷的糟蹋你周圍的一切，總有一天要自食其果。當水牛全部被屠殺，野馬也都被馴服，森林里充滿了人的臭氣、婦女們的吵鬧聲代替了滿山的果實的時候，哪里還有森林，哪里還看得到鷹的飛翔呢？完了，一切都完了！這就標志著生命的結束和復活的開始。
    如果我們知道白人的夢想是什么；在那漫長的夜晚，他們給自己的孩子們講述的理想是什么；在他們心中，對明天燃燒的是什么樣的理想，我們可能會理解這一切。然而我們是野人，白人不讓我們知道他們的理想。因為他們不讓我們知道，所以我們決心走自己的道路。
    如果我們愿意賣掉我們的土地的話，那就一定得按照你已經答應我們的那樣，確定出印第安人的居住地。在那里我們還可以按照我們希望的方式活上幾天。
    當最后一個印第安人在地球上消失的時候，印第安人還會像飄過大草原的云影那樣，繼續(xù)留在人們的記憶中；海岸和樹林也將繼續(xù)保持著我們人類的精神，因為我們熱愛大地，就像新生嬰兒熱愛自己的母親一樣。